佚名

风信花之名

  傍晚的铃声终于结束枯燥的教堂。


  “小佚,走吧。”


  阿七这么跟我说,起身离开座位与班长一同前往体育仓库拿篮球去了。


  初一是个吉利又难言的过程,告别童龄的背包,踏上第一次寄住外校的生活。那时我以为每跃过一层台阶,交友、活动、以及心里范围都会变大。其实只有陌生-熟悉-陌生这样的往复循环。


  稀零丑陋的笔线割开干净的历史课本上密密麻麻的两行,黑、红颜色交叠,像初学者脚踩缝纫机打出蹩脚的断断续续的排线。如果不上学,如果出校门,如果一直有伙伴...


  这里国中如同俯瞰鸟巢里每一位观众般渺小,风雨刷洗过的篮球场既脏又破,掉了红漆的篮筐连着破烂的白色球网,在傍晚的余晖下,发着刺眼的光芒。有一种愉悦从脚底蔓延到头顶。


  放学休息的课间,学生敲着不锈钢饭盒闹哄哄挤进食堂打饭、宿舍洗澡、以及部分到操场做运动。工匠画了一条手腕大小的黑线,一边是两个排球上下分区,除了体育课,平常老师都爱来这里打气排球,笑声不断。另一边的篮球板我从未数过有多少个,只要不刮风下雨,下面总会有学生。


  爱打篮球的女生总是豪爽,比如阿七和班长。她们是我的球友兼同学,中流砥柱,这里还有其他同学一起。


  有很多老师会举行裁判光顾的比赛。他又投了三分球。秋色梧桐的夕阳,白色运动服下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,一头爽朗的短发,风吹在我凌乱的面容,既舒服又烦躁。我的视线落在他举起的手上,那是一双创过不少奇迹的手。远远地看着他瞄准后一扬,球落进了篮筐里。那是初一独特的味道。


  我的篮球技巧很差劲,每当努力想练好,最后都以挫败告终,我根本不是这方面的好料。不是什么东西尝试都可以做到的。不管他是谁,年龄有多大,我的心跳在他英俊潇洒的投篮动作面前常要停止。


  我唯一一次与他近距离接触,是毕业后的哥哥要我帮他托办一些事情,我远远地望进办公室,那劳累的身躯伏在最里面的案桌,英挺的鼻梁上,是一双好看的眼睛。他透过白框眼镜看见了我。我小心翼翼,心跳如鼓地踏进他的周围,里面没有其他老师。


  “老师好,我想...”我伸手递给他哥哥交给我的文件。他一面从柜里翻找,一面与我交谈。我不曾想过与他会有交集,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。


  他盖下红章,叠整齐然后交还给我。“你是他妹妹吗?”


  熟悉的低沉嗓音落进我耳中,恍然如梦。我急忙点头,烧红了脸,狼狈地逃出了那里。回到教室仍然发愣,那阵子常常循环一首歌。


  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,串一株幸运草...让那天空听得见,让那白云看得见,谁也擦不掉我们许下的诺言...给你最亮的星星说声我想你,听听大海的誓言,看看执着的蓝天...


  有一种风信花代表绝望与永恒的悲伤。也许我只不过是他三秒钟擦肩而过的路人,这感觉以前留给我黄昏。遥望黑夜里苍茫又低垂的天空,一个模糊的身影,曾填补我仓惶的心绪。

评论

热度(1)